秀江發源于武功山,按說應向西匯入的萍水河,可它偏偏向東朝宜春流去,也許有它的理由,向東是溶進我們江西的母親河贛江。∮袀家住宜春祖藉是安源的青年說,我要像那江水一樣,大學畢業后就回到祖居的家鄉工作吧。果然,八十年代末期這個學業優秀的青年,醫學院畢業后回到了安源,獻身于家鄉的煤炭開發事業。
他是我妹郎的侄子,當汽車在西絞腳下的安源礦職工醫院門口停下來時,他提下簡單的行囊,內心很清楚這是走向社會并不簡單的起點。
“豪豪,在這安心工作吧,有什么困難找我們!
學生味十足的豪豪,初涉社會這個大學堂就遇到了一道難題,是用孔子的中庸之道解答,還是用數理化的硬定理破譯?有個摔傷腳的工人就診,他按常規檢查沒發現異常,開了些活血散瘀的藥,就準備看下一個患者了。誰知這個工人看了看處方后,竟大聲喧鬧說醫生敷衍了事,要找領導。院長來了,經過進一步檢查,再次確認豪豪的診斷,沒傷到骨頭。這人就說,那就開半個月的病假吧。豪豪這才明白他是借這輕傷要多開幾天病假。
25歲,似乎是個天高云淡的日子,在豪豪的心里卻掀起了驚濤駭浪。來就診的人,有的是真切的痛楚,有的是帶著另有企圖的眼神,一幅幅的人生百態圖展現在他眼前。他實在是不愿讓那些低俗沾染了人生秀麗的圖畫,就像明亮的秀江不能容忍垃圾漂浮,就像翠綠的安源山不能容忍灰色污染。難道真的是要按中庸之道來解答現實難題嗎?但對于八十年代大學生的他來說,確勉為其難了。
安源山的風吹佛著豪豪的白大褂,他沐浴著安源的陽光逐漸成熟,后來入了黨提升為院長。在改革大潮中他深知責任重大,首要任務是緊密配合全礦的生產,而且要使院里職工的收入有所提高,同時還要抵制外來的誘惑。當醫院搬到靠汽車站的街上時,各種醫療設備相應增加。如今的商潮中有個“回扣”的詞,但在豪豪的人生字典里卻找不到。有人不相信,但我相信,這個文質彬彬的青年,心海里溶不進逆流,他把精力放在醫療事業上,拋棄了很多業余愛好,甚至連親情都“不顧”。一個親戚的十六歲孩子,按規定已不再享受職工家屬醫療優費政策,家長找到了豪豪要重新辦本小于十六歲的醫療證,這點事對于院長來說很容易,有誰會認真查問呢?但豪豪十分書生氣地拒絕了。為這事我妹郎也出過面,但無濟于事。
安源是個四面環山的小鎮,早期一條從山縫中擠進來的鐵路推動了中國的產業革命,如今又修建了一條寬六十米的萍安大道,改革開放的旗幟在老區的天空高高飄揚。豪豪站在安源紀念館眺望故鄉的一草一木,帶著美好的憧憬走進屬于自己的芳草地,惟一不變的是建設家園的堅定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