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即是對他人的吸引力。容貌的媸妍并不能決定一個人是否有魅力。這個世界上有這樣一種人,他們相貌平平,甚至于丑陋,但是心靈里有一種崇高的人格的力量,頭腦里有強大的思想的力量。這樣的人不僅有吸引力、凝聚力,而且有影響力。
莊子《德充符》中有這樣一個故事:衛國有個面貌特別丑陋的人,名字叫哀駘它。這個人雖然長相丑陋,但有一種神奇的“魔力”。男人如果跟他交往一段時間,就會留戀他的德行,與其親近。女人一旦見了他,就會說:“與人為妻,寧為夫子妾。”魯哀公感到這個人太神奇了,從不曾聽說哀駘它倡導什么,只是常常附和別人罷了,他沒有居于統治者的地位而拯救他人于臨近敗亡的境地,他沒有聚斂大量的財物而使他人吃飽肚子,他的才智也超不出他所生活的四境,憑什么如此吸引人呢?魯哀公于是差人把他請來,一個月之后,便感知到他為人處事的誠實可信,與其相處不到一年,就特別信任他。我想,哀駘它一定是個人格健全,有道德有修養的人。他不顯山露水,不諂媚,也不籠絡人心。但他是個待人真誠、熱情善良、善解人意的人。這是他道德修養的魅力。
在這個世界上,形丑而質美的人物為數眾多。蘇格拉底是古希臘最偉大的人物之一。他身材矮胖而粗壯,嘴大唇厚,且鼻子扁平,但他那肥碩丑陋的身軀里卻裝滿了整個希臘的精神和智慧之美。蘇格拉底堅信有普遍意義上的善,有正當合理的價值規范。他認為美德即知識,正確的認識指導正當的行為,正當的行為才能使人活得幸福。他以自己獨特的方式向眾人傳授正義、勇敢、節制、虔敬、智慧。他以獨特的方式影響身邊的一切熱愛光明、熱愛正義、熱愛智慧的人。他像一塊巨大的磁鐵,吸引了所有能吸引的鐵鉚鐵屑。即使他長眠于愛琴海附近的疆土中,前來朝拜者依然絡繹不絕。蘇格拉底如一柄利劍,劈開混沌。
康德的丑陋不遜色于蘇格拉底,但他同樣也因博學強識、著作等身而成為人類哲學史上的豐碑。當人們借助于他的哲學巨著,向真理的殿堂跋涉時,都會情不自禁地向他投以欽敬的目光。后世的哲學家也許能超過康德,但是誰也無法繞過他。巴爾扎克亦生就一副粗俗的模樣,羅丹這樣描述他:“他過度肥胖,有一個向外腆的大肚子,雙腿又短又粗,難看的大臉盤上長著厚厚的嘴唇。他臃腫但敏感……”但他用畢生的心血投入了創作,成為屹立于世界文壇的一座高峰。羅丹懷著敬仰之心為其塑像。安徒生的容貌也讓人不敢恭維,但他心靈中那種純美的情感和生花妙筆之下那優雅的文字天下誰人能敵!詩人李紳有“短李”之稱,但其詩篇處處有“警句佳意”,與元稹、李德裕并稱“三俊”。
對于歷史上或者同時代的杰出人物,他們的人品、才學、智慧、思想,足以讓人感到仰之彌高,鉆之彌堅,誰會在乎其貌美與否?誰會苛求他們是否“秀于外”呢?世間唯有才德最能經久不衰、歷久彌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