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不得不佩服弄虛作假者的“創新精神”。這一回讓人無語的,是福建省福鼎市龍安開發區的咄咄怪事:百戶農民土地被違規征收,為了應付上級國土資源部門的檢查,匆忙種下“無根樹”以蒙混過關。
龍安開發區領導這樣解釋:“房子還要蓋嘛……怎么能夠做好群眾工作,又怎么能夠把檢查工作做好?”“無根樹”就是他們想出來的變“兩難”為“兩全”的“創意”。福鼎市國土資源局領導還樂觀地認定,“我們福鼎這幾年的土地政策越來越規范了,越來越嚴”。
就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諧氣氛中,栽下了“無根樹”,蒙過了上級檢查團;檢查團剛一上車,這邊就準備拔樹造房……一切都得心應手,天衣無縫。如果不是“討嫌”的記者又冒將出來,這里將是一片“皆大歡喜”——除了百姓的怨言和消失的農田。
在這個案例中,透出的最令人心悸的信息,還不僅僅是造假——這一回在造假的品種中,又添上了“假樹”一類——更值得注意的是,此次營造“無根樹”的,不是某些無良企業,不是某些個人,而是一級地方政府。此類作假以前也被揭批過,但欺哄上級的意圖之明目張膽、無所顧忌,還是讓人觸目驚心。
開發區政府、村委會、村民,這幾個層面對“無根樹事件”都心知肚明,并不刻意隱瞞;被蒙蔽的,只有“上級檢查團”。一切都在光天化日之下進行,并不擔心有好事者舉報。政令的下傳上達、令行禁止,在這個局部頗為暢通,只是所鼓勵的,恰是國家層面在竭力限制的,如濫占耕地;所禁止的,恰是中央三令五申要嚴查的,如弄虛作假。
據調查,此類突擊栽樹、應付檢查的做法在福鼎并非個別。在集體沉默之下,一些干部弄虛作假十分“坦然”,表明他們無懼乎民意,不在乎民心,更將政府公信力視若兒戲——這才令人心悸。
為什么集體緘默?是否說了無用,說了白說,還是沒有渠道可說,沒有人有興趣傾聽?
細想想,一些人費盡心機去弄“無根樹”,說明還是在乎“上級檢查團”的。對他們而言,一個地方政績的好壞,不是百姓說了算,而是自己說了算、上級說了算。
倘若老百姓對干部的升遷與否有發言權,干部對民意的敬畏自會油然而生。然而,如何實現讓百姓參與選人用人、參與監督行政權力的運作?如何防止公共權力作偽,乃至被濫用甚至棄用?在我們的制度設計中,其實并不乏制衡與監督力量,但在基層的現實操作時,卻常常不盡如人意。于是,一些恣意妄為的干部,便認定,哪怕民怨四起,只要搞定上級,我自巋然不動。
針對這樣的現象,中央領導同志有言:“擴大干部工作民主是深化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的基本方向,公開是擴大民主的前提!闭\哉斯言。如果得罪了老百姓便烏紗不保,那“無根樹”在光天化日之下哪里還種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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